中國「缺芯」，但最重要的是中國「缺人」

    美國封殺中興讓中國嘅「缺芯」之苦暴露無遺，芯片產業嘅三大關鍵系人才、資金、技術。而中國擁有充足嘅資金，但缺乏嘅系人才和技術。很多人喺中興危機爆發後開始反思，中國集成電路發展了也有廿年，點解仲系冇形成本土半導體人才嘅聚集效應？
    中國「缺芯」之痛始於人才荒，就連「國家隊」中芯國際前後任掌舵者張汝京、梁孟松都陷入人才難尋嘅困境。梁孟松召喚當年跟着佢從台積電到三星嘅六名大將加入中芯國際，但多數拒絕，而張汝京成立芯恩集成電路東山再起，也有意向中芯「借將」，則更加凸顯中國半導體人才極缺。
    2000 年 4 月，中芯國際喺海外注冊創立，自此開展中國半導體艦隊啟航嘅藍圖。整整 18 年過去，原本應該起作用嘅人才聚集擴散效應並冇出現，與當年相比，中國半導體產業嘅人才缺口依舊，不論系借將挖人或重金懸賞，都凸顯了中國半導體產業嘅問題。唔只系單一產業技術、資金、市場嘅問題，而系總體層面嘅結構性嘅問題，決定了人才流動嘅走向。
    冇人，點樣打天下？冇人，點樣成霸業？所謂「三軍未動，糧草先行」，但中國半導體產業當前嘅困境，卻不在於糧草，而在於三軍遲遲唔到，糧草再充足也無用。喺所有人急着討論中國芯要點樣突破困局嘅同時，人才呢一題不但只關鍵，更需要被正視。
    ——張汝京帶領海外 400 人才大軍，協助中國半導體「從 0 到 1」
    中國大陸晶圓代工產業「從 0 到 1」，要歸功於中芯國際創始人張汝京。當年佢從海花名招 400 人到中國大陸成立中芯國際，也建立中國大陸第一座 8 寸晶圓廠。而多年之後，喺歷經多任高層轉換異動後，依家嘅中芯嘅研發技術重責大任，由前台積電、三星 CTO 梁孟松呢位「名帥」一肩挑起。
半導體
    圖丨梁孟松
    但讓人意外嘅系，呢位一代名帥接手中芯技術研發後嘅最大難題，唔系技術研發嘅突破，而系搵唔到足夠嘅人才為身為中國大陸半導體旗艦嘅中芯效力。過去長期跟隨梁孟松征戰台積電和三星等半導體大廠嘅六名大將，喺梁孟松上任之後，僅有一人歸隊。
    同時，張汝京離開中芯國際後，2017 年決定第三次創業，成立了芯恩半導體，並啟動廣州、青島嘅建廠計劃，而人才也同樣系張汝京嘅痛點。因為目前市場上可用嘅半導體人才確實太少，傳張汝京也不得不思考向中芯「借將」嘅可能性。
半導體
    圖丨張汝京
    美國封殺制裁中興凸顯中國「缺芯」之苦，芯片產業最重要嘅三大關鍵系人才、資金、技術，而中國最充足嘅系資金，但人才和技術極缺。呢次中興被禁引爆全民憤慨嘅時間點上，各界開始討論發展了將近廿年嘅集成電路產業，點解冇培育出足夠嘅本土化人才。
    ——半導體「通頂傷身」，互聯網「光鮮亮麗」？
    行業內人士對 DT 君表示，中國早期發展半導體系靠從美國德州儀器出身嘅張汝京對產業「從 0 到 1」嘅貢獻，但呢期間高速發展、過度擴大產能，以及效率唔高嘅經營下，導致每一家半導體廠都陷入虧錢窘境。之後互聯網產業興起，喺搶人才方面，成為集成電路產業一個強勢競爭對手。
    相比之下，互聯網行業新鮮、有趣，又接近普羅大眾，睇起嚟更系光鮮亮麗，對優秀人才極具有磁吸效應。而半導體產業要日夜輪班研發、生產線系 24 小時運轉，又系通頂傷身，又要日夜進無塵室，多數人唔肯選擇走半導體呢條路。
    台灣地區點解能培養出台積電、聯發科，以及早期聯電等呢些優秀嘅企業？因為當年台灣大學、台灣清華大學、台灣交通大學三所最頂尖院校嘅畢業生中，台大多數系到美國留學，清大和交大嘅優秀學生冇太多產業可選擇，只好往新竹科學園區嘅半導體產業發展。加上當年員工分紅配股制度，拼個五年都可以快速退休，所以每個人都沖勁十足。
    但大陸可以選擇嘅行業太多了，可以去互聯網、金融業，相較之下半導體產業系較為辛苦嘅一條路。
    ——第三波半導體運動開始，自建技術凸顯人才重要性
    細數下嚟，中國大陸第一波半導體運動系起於合資和自建，合資像系華虹半導體和 NEC，自建則系中芯國際。而第二波熱潮系嚟自外企嘅貢獻，例如英特爾喺大連建廠，以及三星西安 3D NAND 廠。依家正處於熱頭上嘅第三波「中國芯」浪潮系度襲嚟，對於自有技術嘅建立和耕耘更為確定。
    喺建立「中國芯」嘅過程，海外收購之路喺中美緊張關系下暫時行唔通，因此，自建技術嘅關鍵又再回到「人才」議題。
    呢一波招人熱潮中，紫光集團旗下嘅長江存儲，以及合肥長鑫嘅 DRAM 廠都因為大舉招攬美系大廠美光嘅人，以及過往美光合資公司華亞科技嘅人才，而引爆一場激烈嘅訴訟攻防大戰，美光以防止「技術泄密」嘅理由，阻止許多人才到中國大陸公司任職。
    另一條道路系吸引韓國和日本半導體產業嘅人才，進而快速掌握核心技術。韓國嘅三星、SK 海力士系 DRAM 和 3D NAND 大廠，若能有呢方面嘅人才加入，對於中國存儲產業嘅突破將會有貢獻，會系成功嘅一道捷徑。
半導體
    行業內其實盛傳，合肥長鑫為了成功開發 DRAM 技術，動用多個研發團隊投入，其中一組研發人馬就系嚟自於前 SK 海力士嘅人員。
    ——半導體人才荒之苦，「國家隊」前後任掌舵者感受深
    半導體人才荒嘅問題確實相當嚴重，連「國家隊」中芯國際都感受到人才難尋。自從梁孟松加入中芯與趙海軍成為聯席 CEO 後，佢當務之急系幫技術開發團隊大換血，同時召喚過去合作嘅老班底歸隊。
    當年梁孟松從台積電帶了一個團隊到三星，其中有六位大將分別系黃國泰、侯永田、陳建良、萬文愷、夏勁秋、鄭鈞隆。呢群人當年離開台積電時，多數處於三十歲出頭嘅盛年時期。舊年，梁孟松加入中芯國際之後，就積極召喚呢批經驗豐富嘅老班底歸隊加入，欲打造出高端技術嘅晶圓代工領航艦隊。
    根據 DT 君嘅調查，上述六人都不約而同接獲嚟自梁嘅召喚令，但目前只有黃國泰有意跟隨梁孟松再戰中國大陸半導體產業，已經到中芯國際嘅 TD 團隊報到，其余五人則系另有打算。
    據了解，梁孟松老班底當中嘅侯永田喺離開台積電、三星後，目前任職於 GlobalFoundries 新加坡廠，萬文愷喺離開三星後轉投聯發科嘅研發部門。
    再者，陳建良從台積電追隨梁孟松到三星之後，一度轉赴 GlobalFoundries 任職。舊年梁孟松積極網羅佢加入中芯國際，但佢因為私人因素婉拒，後選擇任職於台灣聯電。而鄭鈞隆傳出任職於美商半導體公司。夏勁秋有傳出考慮回梁孟松團隊，但目前未有進一步下文。
    按梁孟松嘅前下屬形容，梁系個技術狂人，能力強、要求高、脾氣急、做事腳步飛快，跟着佢工作可系要狠狠地綳緊神經，冇日與夜嘅差別，也冇周末假期，系十足嘅工作狂。據了解，部分接獲召喚令嘅舊部屬，因為唔想再過冇日冇夜、有錢冇命花嘅生活，所以婉拒了邀約。
    若將梁孟松嘅一生職業生涯分為三部曲，第一個里程碑系台積電，當眾人以為第二個里程碑三星已系佢職業生涯高峰、此生無憾時，佢喺大陸官方嘅三顧茅廬、盛情邀請下，接下先進制程技術嘅兵符，展開職業生涯嘅第三部曲。呢很可能系佢一生最後一戰，若成功，從此青史留名。
    實際上，積極攬才嘅不僅只有中芯國際，還有清華紫光集團、張汝京領軍嘅芯恩集成電路，以及合肥晶合集成等。各地方都喺蓋晶圓廠，發展晶圓代工或存儲器技術，估計新晶圓廠高達 20座～30 座，足以見得半導體產業之重要性，各地都喺搶人，因此人才流動率也大幅攀升。
    中芯國際系大陸半導體嘅領頭羊，最大目標系要縮短與台積電、三星、GlobalFoundries、聯電等之間嘅技術差距。而上述呢四大廠嘅技術已進展至 7 納米、10 納米、16/14 納米 FinFET 制程，中芯還停留喺 28 納米 polySion 制程，落後近 3 個代次。但梁孟松加入後，從提出嘅時程表嚟睇，可窺得梁孟松加速超越對手嘅企圖心，計劃以 3 年時間快馬加鞭趕上 FinFET 技術發展進度。
    一場 0.13 微米戰役，決定全球晶圓代工版圖
    梁孟松系喺 1992 年加入台積電，讓佢成為台積電研發部門重要人物，系一場奠定台積電成為今日全球晶圓代工龍頭嘅關鍵戰役，也就系 0.13 微米銅制程之役。
    喺 0.13 微米代次以前，台積電與多數嘅晶圓代工廠一樣，技術都系仰賴與 IBM 合作。然喺 2000 年，台積電當時嘅技術大將蔣尚義 (現為中芯國際董事) 做了一個大膽且左右台積電命運嘅重要決定，即系 0.13 微米節點上不再與 IBM 合作，要自己開發技術。2003 年台積電成功開發嘅 0.13 微米技術，喺全球半導體產業驚艷亮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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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圖丨蔣尚義
    反觀當時選擇乖乖與 IBM 繼續合作嘅聯電，被其 0.13 微米技術唔佳拖累，從此只能仰望台積電喺市占率、營運規模一路往上爬嘅背影。而台灣半導體界提到台積電、聯電常並稱嘅「晶圓雙雄」一詞也逐漸走入歷史。
    如今嘅台積電以市占率逼近 60% 稱霸全球晶圓代工產業，直逼英特爾嘅全球半導體龍頭地位。遙望當年嘅 0.13 微米之役，系造就台積電、聯電喺技術發展上形成重大分水嶺嘅關鍵，而當時喺蔣尚義旗下，也參與 0.13 微米戰役嘅研發大將之一，就系梁孟松。
半導體
    然而，梁孟松喺 2009 年因為人事升遷問題離開台積電，轉投韓國三星陣營，初期喺韓國成均館大學任教，直到 2011 年才正式到三星負責先進節點嘅技術開發。
    以存儲器技術起家嘅三星，踏入晶圓代工領域初期，技術追趕得相當辛苦，但三星居然喺 14 納米 FinFET 節點上，比台積電嘅 FinFET 技術更早亮相，更拿下高通柯打。梁孟松喺三星晉身全球晶圓代工列強嘅過程中，有無法抹滅嘅重要功績，因此吸引中國大陸半導體產業嘅高度關注。
    其實，細數依家有能力挑起突破中芯國際先進技術藩籬重擔嘅人選並唔多，要有實戰功績，又要能喺第一線帶兵，就屬梁孟松最為合適，也傳出梁最後點頭加入，唔單系中芯國際嘅誠意邀約，也系政府高層出面三顧茅廬嘅結果。
    梁孟松喺離開三星後嘅短短期間內，就轉赴中芯國際任職，喺 2017 年 10 月正式成為中芯國際嘅聯席 CEO 兼執行董事。業界對於「競業禁止」嘅議題點樣處理非常好奇，但三星喺台面上似乎系以靜制動，唔少人估測三星也熟知梁孟松背後靠山實力堅強，並唔想與中國作對。
    實際上，從梁孟松進入中芯國際後，內部體制上有着相當程度嘅變化。大方向梗系喺重新檢視技術藍圖，選定要發展嘅技術節點、配合嘅機台設備規格等，以及盤查與供應商嘅交易合理性等。
    喺運營細節方面，梁孟松也把過往台積電、三星等一線半導體大廠嘅「基本紀律」帶到中芯，像系與相關部門員工簽署工作內容嘅保密合約且規范必須遵守，對於內部信息嘅交換和流動，有極為嚴格嘅規范。咁嘅改變其實有助於中芯喺體制上全面與國際接軌，將內控標准提升至台積電、三星等一線大廠嘅等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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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國要擺脫「缺芯」之苦仍有很多環節要打通，設計也唔得只靠海思喺通訊領域打拼，要唔被國際大廠掐住咽喉。必須更面面俱到布局，制造端嘅高端制程更要有所突破。
    人才無疑系一個最重要嘅議題，點樣吸引優秀嘅海外高端人才加入中國半導體艦隊，報酬和配套措施也很關鍵。中芯國際縱使有梁孟松如經驗豐富嘅「名帥」，但要追上國際一線大廠嘅規模和技術層次，也要有千軍萬馬供其調配，才能帶領中國半導體業破浪前進，進而盡快縮短中美喺該領域實力嘅差距。
參考資料:虎嗅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