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互聯網創業者點解咁少?
2015年2月2日,阿里喺香港宣布斥資10億港元成立「香港青年企業基金」,支持香港後生創業。馬雲演講時提到:「香港對全球化所處嘅位置上金融、法治以及所有大學完善嘅教育,我認為中國大陸目前要具備咁質素嘅學生並唔多。實事求系地講,只系香港今日後生敢唔敢往前跨一步。」顯然,呢對於一直波瀾唔驚嘅香港互聯網創業者嚟講系個好消息。
早於1990年代初期,香港已經開始提供互聯網服務,為亞洲最早提供嘅地區之一。喺十年前,香港互聯網使用者數量達330萬人(迄今為止香港總人口為700多萬),互聯網滲透率為51.0%,僅次於韓國、瑞典和美國。而香港互聯網使用者使用時間為平均每月22小時,為世界之最。寬帶網絡已覆蓋香港所有商業樓宇和95%以上嘅住宅,並且於社區中心、圖書館甚至多個公眾地方均提供免費上網服務。
就算咁,香港從未產生過真正有影響力嘅互聯網創業者和公司,一向以開放、自由、先進等印象嘅香港點了?點解互聯網創業者咁少?我哋從社會、政府、文化等多個元素深度剖析。
——復雜嘅社會環境因素
夾心層嘅尷尬:由於港英時代嘅影響,香港社會與歐美文化緊密相關,歐美文化很容易進入到香港,包括互聯網文化。錢方聯合創始人、香港人李英豪喺談論到香港網民嘅使用習慣時講:「新聞睇雅虎,搜索用雅虎、谷歌,財經睇阿斯達克,視頻睇YouTube,社交用Facebook,郵件用Gmail,點評用開飯,討論去Discuss、Uwant,用Whatsapp代替短信。」
香港主流嘅互聯網產品基本上以美國互聯網產品為主。發展到依家,由於與國內貿易、交流增多等因素,微信喺香港嘅普及率喺增加,淘寶等產品也慢慢有了一些用戶,但數量很少。
香港嘅互聯網用戶,喺中歐文化嘅雙重影響下,會成為各路產品嘅匯集地。但系對於香港互聯網創業者嚟講,呢個系一個兩難嘅境地:由於東方嘅文化背景,對於歐美用戶嘅使用習慣和愛好了解唔夠透徹。同時由於西方文化嘅熏陶和香港嘅特殊環境,對於國內互聯網用戶嘅使用習慣均了解唔夠到位。比如香港由於交通和服務業發達,基本上唔使電商,就根本冇法了解阿里巴巴喺國內嘅突飛猛進。呢導致香港創業者成了尷尬嘅夾心層。喺呢種情況下,香港嘅互聯網產品很難冒頭。
互聯網人唇膏利:「人唇膏利」系講某一階段社會中嘅適齡勞動人口多,老人和兒童少,會出現一個勞動力資源相對豐富、撫養負擔輕、於經濟發展十分有利嘅「黃金時期」。互聯網也有類似時期,適齡網民非常多,上網人數喺短短幾年內急劇增加,一大批公司嘆了互聯網嘅「人唇膏利」,得以飛速發展。香港目前整體人口700多萬,老年化趨勢越嚟越嚴重。咁狹窄嘅市場根本唔具備孕育偉大創業者和偉大公司嘅基礎。
主流價值觀: 作為帶有東方文化色彩嘅城市,家長嘅意志和想法會較多嘅影響到子女嘅職業規劃和選擇。香港嘅四大經濟支柱:貿易及物流業、金融服務業、專業及工商業支援服務業與旅游業,另外再加上房地產。成個社會嘅主流價值觀推崇嘅都系呢些行業嘅佼佼者。所以父母更希望子女做醫生、當律師、進銀行,喺大企業履職,保障生活嘅穩定性。
雖然香港系開放嘅市場經濟,但包括李嘉誠在內嘅多個大財團已經占據了香港嘅衣食住行港口貿易等重要領域和行業,佢哋貢獻了香港GDP嘅50%以上,作為既得利益嘅階層,香港大財團從地產、貿易、港口等獲得了巨大嘅利益,同時將繼續保持着相關嘅利益,佢哋冇驅動力去扶持和投入科技領域中嘅創業。
尤其系喺2000年左右嘅網絡泡沫爆炸後,投資人更加謹慎和小心,更肯把錢投入到收益更有保障嘅傳統行業中。求職者就算系做IT行業有關嘅工作,更多嘅系選擇大企業技術支持抑或部門工作,而唔會選擇單獨創業。香港嘅互聯網創業環境,唔系人才嘅問題,唔系資金嘅問題,而系經濟結構問題。大財閥壟斷了香港經濟,精英被大企業招安,與此形成鮮明對比嘅系,創業風險和成本高居唔下,很少有人敢輕易嘗試。呢阻礙了創業者形成規模化嘅投入,僅僅系零星嘅游兵散勇。
——遲緩官僚嘅官方管理
香港政府歷嚟以廉潔、高效、開放而著稱,但系喺對科技行業嘅支持方面卻乏善可陳。香港政府成立了一家香港科技園公司,為科技行業嘅創業者提供相關支持:包括科研設施、基礎建設、服務計劃、創新發展等,針對企業具體嘅服務包括辦公場所、市場推廣、啟動資金等等。
政府嘅資助包括小額資金(10萬港幣到30萬港幣唔等)和辦公資源(免費辦公場所),還有低息商業貸款、孵化器項目、創業比賽等。喺香港本土,有一些官方抑或民間嘅孵化器,有些影響力嘅如cocoon、startuphk, 唔定期有活動和交流,目前為止未明顯嘅項目成果。
但系呢些投入和香港整體經濟比起嚟之不過系九牛一毛。以2012年為例,香港喺科技研發方面開支為150億港元(當中50%嚟自公立機構),僅僅占香港GDP嘅0.72%,而與此形成鮮明對比嘅系,新加坡、韓國嘅科研開支占GDP嘅2-3%。
香港經濟過於依賴傳統經濟,缺乏新增長點,新興產業一直無法成長。長時間以嚟,香港政府嘅主要精力都放喺香港嘅四大經濟支柱上便:貿易及物流業、金融服務業、專業及工商業支援服務業與旅游業,另外再加上房地產。呢些行業總共占據了香港GDP嘅60%,只要保障呢傳統嘅四大支柱產業,香港經濟發展就會有保證。對於政府嚟講,發展新興產業嘅重要性和優先級就變得很低。自然與此相關政策配合與資源投入就會相對有限,特咪系創新與科技等新興產業,呢極大阻礙了香港科技行業嘅創造性和創業熱潮嘅興起。
政治上嘅博弈讓本嚟就唔夠到位嘅政策雪上加霜。繼2012年嘅成立科技部門嘅方案被否決後,2014年,香港政府准備再次籌建「創新及科技局(Innovation and Technology Bureau)」,但喺2015年2月嘅立法會財委會上再次慘遭否決,撥款議案未能通過,正式成立再次延後。無奈之下,行政長官梁振英喺3月份宣布,以無薪方式,任命香港理工大學前副校長楊偉雄擔任創新及科技顧問。
科技及創新產業本嚟就系競爭激烈、朝夕變幻、日新月異嘅事情,黨派官僚化和政治博弈,加上系冇財務撥款嘅前提下,規模化和整體發展只能系空談。梁振英反復強調:為了唔失時機做好香港嘅創新及科技方面嘅工作,所以委任創新及科技顧問,期望喺創新及科技局成立之前,盡早主動和積極地推動創新及科技嘅發展工作。創新及科技對香港社會十分重要,也與市民生活息息相關。香港政府已經意識到呢個問題嘅迫切性和重要程度,但究竟能實踐和推動到何種程度,還要睇香港嘅行動和實踐。
——生存壓力巨大,生存優先於創業
香港有句人人皆知嘅話:手停口停。香港嘅生活壓力指數已經位居全球前列。
香港擁有全球最好嘅大學教育,自然不乏優秀嘅人才。但系現實嘅生活讓絕大多數畢業生選擇了穩定嘅工作而非不可預測嘅創業。
香港由於特殊嘅地理位置和免稅政策,喺日常生活用品方面嘅物美價廉嘅口碑眾所皆知。喺香港,大學畢業後嘅人工一般系1萬—1.5萬港幣(合計人民幣8千-1.2萬)。工作10年左右嘅香港嘅IT職員嘅薪酬大概喺2-3萬港幣。但如果系喺金融公司,年入數百萬也很正常。收入懸殊導致IT行業成了冷門行業。
天價嘅房價屋租讓諸多工薪族一輩子背負着巨大壓力,也讓心生創業願望嘅大學畢業生或其佢創業者望而卻步。香港樓價中心區10多萬每平米起,偏遠地區也要5-6萬每平方。喺市中心區分租一間老舊嘅帶改造或拆遷嘅房間大概需要7-8千港幣,床位也要4000港幣起。喺香港嘅租房網站上,睇到嘅最多嘅就系分租房間和床位嘅廣告。如果冇收入,可能連基本嘅住處都冇。
與此對比嘅系,一河之隔嘅深圳,大學畢業生嘅人工一般喺4-8千人民幣,工作五年嘅1-1.5萬,八到十年有經驗嘅互聯網從業者2-3萬並唔少見。喺市中心比如福田或南山租單人公寓大概需要支付2-4千,如果系關外嘅布吉或坂田、西鄉會更低,農民房或城中村1千左右也可以租到很好嘅屋。臉萌嘅創始人郭列從騰訊離職後租住喺普通民房里,和小拍檔喺民房中琢磨開發產品,靠有限嘅積蓄和家人支持支撐到產品上線並打開局面,如果換作系香港,沉重嘅生活成本早已無法支撐。
雖然香港政府有扶持低收入人群嘅「公屋」制度嘅福利,即家庭收入低於某個數字,就可以以很平嘅價錢租用政府嘅公屋,類似國內嘅廉租房。但僧多粥少,有些年輕白領為了租住公屋或系購買價格相對比較低嘅政府居屋資格,寧願減薪、放棄工作。高樓價已經將後生階層整體扭曲了,何嚟理想和創業激情?
喺香港揸車負擔也唔低,泊車費非常貴,喺香港核心區域泊車費用對普通白領嚟講可謂天價。比如喺中環金融區上班,一個月下嚟泊車費可能花掉8000港幣。
有個很有意思嘅參考數據:杜蕾斯全球性福指數顯示,喺抽樣嘅數十個國家中,香港人喺全球做愛次數排行榜上倒數第二,每年性愛次數為七十九次,每月不足七次,稍多於位列榜末嘅日本;中大醫學院外科學系名譽臨床助理教授陳龍威表示,港人生活壓力大,所以做愛次數偏低。足見香港人背負嘅壓力之大。
苟且生活尚有困難,邊嚟激情和勇氣去白手起家?當一個群體只顧着眼前抑或現實生活時,創造力和創新性都會被大大嘅壓制,香港嘅整體環境,永遠不可能產生車庫中嘅喬布斯、屢敗屢戰嘅王興、帶着老婆一起創業嘅馬雲,更多嘅系生存和執行。
旅港一個網名叫貓司令嘅後生喺「一個」上寫了一篇《香港無人牽手》,里面提到了一個細節:「我每天擠8站港鐵到九龍塘上班,逐漸發現一個有趣現象,嗰就系香港嘅街頭和地鐵里很少有牽着手嘅情侶,梗系要排除掉尖沙咀嘅海邊散步嘅游客。呢度空間太小,人嘅速度太快,想要齊頭同進並非易事。」
文章嘅最後寫到:「喺旺角嘅米蘭站,我睇到了嗰件貂皮大衣,安靜地掛喺櫥窗里」,香港嘅互聯網創業者就像系呢件皮大衣一樣,安靜而孤獨。
原文轉自虎嗅網:https://www.huxiu.com/article/109553/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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